柔弱的女人/文:妤珩

「橫刀奪愛」四個字,是雅蘋的專有代名詞。

每回只要雅蘋聽到有人這樣說她,她便會眨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露出一副無辜的可憐兮兮模樣,然後捧著自己的胃,輕蹙蛾眉地對那人說:
「我沒有啊!我怎麼會橫刀奪愛呢?只是……可能男人都喜歡小鳥依人的女人吧!」一邊說著,她還會一邊皺眉嚷疼。

就是這樣楚楚動人的模樣,讓所有見過她的男人,都希望自己會是她身旁的護花使者,可以守護著她一生一世。


從她國小時候,她便有辦法讓年輕有女友的代課老師對她有特殊待遇,導致那代課老師不但與女友分手還身敗名裂。國中高中時能夠使人人稱羨的班對校對當著她的面勞燕分飛,各分東西,只為獲得她的青睞。而大學的她更是誇張到極點,讓已經有了好幾個女友的花花大少為了她,一次甩掉了好幾個親密女友,只為了能夠守護在她的身邊。

好友唯唯看著她來來去去在每一個男人之間,總是警告著她。

「妳要小心一點,可別到了最後玩火自焚。」

雅蘋會淺淺地微笑,露出她一貫的動人表情,眨動著她的雙眼,如拋秋波。

「可是,人家才沒有對他們怎麼樣呀?都是他們主動來的嘛!怎麼可以怪我呢?對不對?我也不會跟他們說什麼承諾的,哪裡算得上是引火自焚呢?」

她說著,卻仍然一如往常地在男人面前擺出一副病西施的嬌俏模樣,一樣有許多男人甘心為了她,拋棄原有的一切。

她是美麗且柔弱的。

最近的一個目標,她鎖定了上班地點公司樓下某某企業的業務經理,那業務經理擁有了現代女子最追求的『三高』,學歷高、身材高、薪水高,是她們公司女孩中最津津樂道的一位男士。唯一美中不足的事,他好像已經有了一位神秘的紅粉知己,這打破了不少女孩的美夢。

不過對雅蘋而言,這是她的本能與專長。

所以第一次在電梯裡頭,他們碰巧相遇,偌大的電梯之中只有他們兩人。基於本性,雅蘋又不由自主地胃疼了起來,她緊緊地皺著眉頭,顫抖地躲在電梯角落中,像一隻嬌小而需要幫助的小貓咪一般,令人看了總是勇氣心中那最原始的保護慾望。

他疑惑但關心地問著。「小姐,妳看起來不太好,是不是很不舒服?」

她抬起一雙帶著水霧的眼眸,幾分迷濛地凝望著他,故作堅強地帶起一絲微笑,卻更牽動了他人的心弦。

「沒事的……只是……老毛病而已……。」她說得斷斷續續的,柔弱地像一只華麗的紙娃娃一般,說著,又低下頭去抱住自己的胃。

電梯門開,他見雅蘋根本沒辦法行走,便紳士地貢獻出自己的臂膀攙扶著她,又知道她是樓上公司的員工,知道她家裡的方向與自己家中的方向是相同的,便順道送她一程。

然後他們便這樣認識了,從一次偶然的相遇,到他一次次地送她回家,直到第五次送她回家時,她又捧著自己的胃柔弱地嬌吟起來時,讓他心疼地擁抱著她,接著,便親吻了她。

「雅蘋,我會跟我女朋友分手的,我只愛妳一個。」他這麼對她說。

雅蘋只是對他拉開一抹虛弱的笑容,不點頭也不搖頭地下車。

原來傳說中的單身貴族也不過是如此而已。

雅蘋達到了目的,對他也逐漸地疏遠起來,他仍是每天等待在公司樓下,等待著她,要送她一起回家。

直到在一個陰鷙的假日午後,雅蘋獨自一人出了家門準備出去買東西時,突如其來地從角落衝出了一個全身黑衣的人,然後有著不知名的液體往自己臉上潑去,一股灼熱的極度痛苦在她的臉上頸子上迅速地蔓延擴散,腐蝕的氣味衝入她的鼻間,她聞到自己的皮膚燒了起來。

雅蘋被毀了容。

她躺在醫院裡頭,整張臉都以紗布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,像破碎的洋娃娃般地平躺著。

她的胃又疼了,她痛苦地捲曲在病床上抱著自己的胃,此時此刻的她,看起來更是比往常的柔弱淒楚,但是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。

她的右眼失明了,臉龐像是從火裡走出來一樣,她再也無法輕蹙著眉頭,然後嬌滴滴地眨動著她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跟別人說話。

雅蘋只覺得自己的人生毀掉了,她想知道究竟是誰害慘了她。

從新聞報導中,她看到了警方已經將這起傷害案件的嫌犯逮捕歸案,僅存的左眼,她瞧見了電視螢幕裡的嫌犯竟是她的好友唯唯。

唯唯透過電視對她陰狠地說話著。

「我早告訴過妳不要引火自焚的,誰叫妳招惹到我的男朋友,我們都要結婚了,他才忽然要跟我分手,妳以為我長久以來在妳面前隱瞞我有男友的原因是什麼?沒想到我這麼提防了,妳居然還有辦法可以搶走他。我不後悔,一點也不後悔……。」

螢幕左上方播出了唯唯男友的相片,正是他們公司下方的那單身貴族,他也是一臉遺憾地對著鏡頭說話。

雅蘋關掉了電視,一顆淚珠掉了下來。

今後的她,真的只能孤孤單單柔弱地過這一輩子了。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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