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敵】


 


車窗外,那一幕幕的畫面不停地往後穿梭變化著,她瞇著眼睛看著這灰濛濛的天空,已經來到這裡三天了,卻還是不習慣這裡的景色與步調,少了家鄉那種熱辣辣的炙熱陽光,彷彿有一股打從心裡的陰寒感覺蔓延而生,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如此?


車子很快速地開過了拱橋,一路上,她就聽著女人不停地開合著嘴巴。女人說的話速度很快,嘩啦嘩啦的像是剛剛所下的一陣大雨,很熱鬧卻聽不真切,讓她的耳槽裡面就是一股腦的鬧烘烘,卻沒有辦法直入她腦袋的核心。她無法全然聽得懂,只能片片段段的。


「真搞不懂這種地方怎麼會弄個拱橋?你看看那些撿破爛的多可憐,推車都推不上去,唉唷!這是什麼世界……說什麼河濱公園,每次下雨都淹水,旱溪?根本一點也不旱,我看真是浪費我們的納稅錢……不過這條路聽說可以直通二高,錢這麼難賺,不知道這裡房價會不會漲……」


前座的女人跟開車的男人拚命地說話著,她只見開車的男人偶爾冷冷搭個腔,很淡很淡那種,其他時間,都是任由車內流轉著老歌,她知道那是鄧麗君的聲音,細細的聲音,甜得好像可以出蜜一樣,音樂也很熟悉,不過她卻不知道是什麼歌名。


離開拱橋之後向右轉,算是很大的一段河堤路面,她看著一旁橋墩底下汩汩流動的巨大黃水,掀起一番波濤巨浪般的湧流,泥濘一樣的色澤幾乎比她的膚色還是深沈。她看著那流動的大江,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那些湧流之中,總覺得總有一天,這個橋墩一定會被這些由上流而下的巨浪所沖毀。


然後流啊流的,流到她的家鄉去,一下子,就沖毀了她的人生。


那些水,讓她的下腹部更是一陣陣地湧起了浪潮,她覺得膀胱裡鼓鼓的尿意讓她不知道如何啟齒,只能狠狠地憋著,幾乎爆裂一樣的感覺。家有多遠?還有多久才能回家?究竟家裡在何處?她不敢問,就像來這裡之前,那有著黃板牙的仲介曾經對她耳提面命地提醒著。


「什麼都不要多說,不要亂問,反正妳只要好好的做就對了,知道嗎?」仲介見她點點頭,滿意地拍拍她的肩膀。「只要兩年,妳就可以為妳的家人買一個家了!」


她微微的笑了起來,當初就是為了這個啊!有一個家。


 


(記住!當她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要給她一點下馬威才行,不要太客氣,不然早晚有一天會騎到妳的頭上去的!要她叫太太,先生,該有的分寸還是要有,知道嗎?)


 


(未完待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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