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,你好嗎?/文:妤珩

十點的時候,電話鈴聲響起,揚滿了整間房間,我心裡隱隱知道是你,也知道你亟欲見我,然而我仍是殘酷地拒絕接聽你的電話,想藉著這逐漸疏離的冷淡來淡化你那初萌芽的感情。

或許你會來,詢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你,竟能夠這樣狠心;或許你不會來,只是沈默地掛上了電話,低低地嘆息。

無論如何,這是我必須做的,我下定了決心。

但是為何,我卻仍是不由自主地望著窗外,希望見到你那一抹熟悉的身影,出現在我的窗前,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,揚起手中的東西。

因為我的房間靠近馬路,會看到你總是拾起一顆小石子,偷偷地敲擊著我的窗戶,也情不自禁地敲擊進入我的心窩。

我為你開門,你便會笑嘻嘻地盯著我,大聲地對我道著謝。「感謝妳啦!可愛的門神小姐。」也不顧我那張氣呼呼的神情,逕自地轉頭看著屋裡。「小惠在嗎?我帶宵夜來給妳們吃了。」

小惠在房間之中一聽到你的聲音,就興奮地衝了出來,不顧其他室友也在場,不由分說地就緊緊地摟住你,你的表情雖然無奈,卻也甜蜜。

看著你們的幸福,我也覺得自己被感染了,開心地因為你們而笑。

那時候的我們,只是普通朋友,再普通不過了……。

只是,誰知道會有今天呢?

今天的夜色格外暗沈,灰濛濛的雲層甸甸地壓在空中,看不到閃爍的星子,令人有些懷念,我懷念著那一夜,流星的那夜。

我們第一次單獨相處,在陽明山上看著流星雨,小惠因為其他事情不能來,硬是將你推給我,你有些受傷,賭氣似地帶著我上陽明山。

其實那個夜晚帶著小雨,天氣不佳,不一定會看得到流星雨,但你還是帶著我上山,對著我叨叨絮絮、迭聲抱怨。

「什麼叫做臨時有事?什麼叫做臨時有同學要來?那麼我呢?我呢?我被她放在哪裡了呢?」你在黑夜中忿忿說著,我感覺著你的怒氣,不敢多言。

感覺到我的沈默,你有些愧疚。「對不起,妳會不會覺得我太情緒用事了?」你聳聳肩,淡淡地笑一笑。「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,習慣就好了。」

好令人心疼的習慣,這也是你包容小惠的習慣。

突然之間,我好羨慕小惠,有這樣一個包容她的你。

忽地,我抬起頭,看到了天邊劃過的流星,我驚呼出聲。

「啊!流星耶!」

你跟著抬頭,卻來不及,只瞧見灰灰的天空,細細的雨絲。

「呵!我來不及看見。」你笑了笑,有點遺憾。「妳有沒有許什麼願望呢?看見流星若能許願,就會實現。」

我拍拍你的肩膀,萬分豪氣。「這樣吧!既然你沒有看見,那我的願望分你一半好了,怎麼樣?」

你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,顯得感動,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以往不曾見的心動。

夜色,彷彿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,你開始對我訴說著關於你的一切,你的家庭、你的過往、你的感情、你的夢想……,我選擇傾聽,聽著你低低的聲音,在我耳邊柔柔地吹拂著。

那一次回去之後,你仍然以小石子敲擊著我的窗戶,依舊笑嘻嘻地盯著我。不同的是,你總是選擇小惠不在的時間過來,帶著我喜歡吃的東西來給我。我們在睡前互通電話,彼此都不道破彼此的心事,感受著這種曖昧的情愫流轉,感受著這種心靈的悸動發生。

記得一個晚上,我只是無心一語,說我突然好想吃枝冰棒,還要是古早味的枝仔冰,說完之後,我笑了笑,一下子忘了。

但是半小時之後,我的窗戶傳來了你的暗號,從窗戶看出去,沒想到竟看到了你陽光的笑顏,手裡高舉著我想吃的枝仔冰。

「吃吧!只知道妳想吃枝仔冰,卻不知道妳想吃什麼口味,所以我全部都買了。」你像個大孩子一樣地笑著。

多麼奢侈的幸福感,都是你帶給我的。但是,我卻是背對著小惠,享受著這樣的幸福,以及心裡無限的罪惡。

小惠一次一次地在我面前訴說著你的好,談論著你們的感情,她愛你,那樣情深意切,那樣濃烈感人。而我,竟卻背叛她的信任?

我曾經問你。「你究竟,愛不愛小惠?」

愛與不愛,都是我害怕聽到的答案。

你只是無言,選擇了默認的方式,讓我深切地體認到了事實。

或許你與我都不該再這樣貪婪了,在事情還沒有開始的時候,適時地該斬斷了,在還沒有誰對不起誰的時候,就該收手了。

所以,就從今夜開始。

一切的一切,就讓它回到最初的最初,當我們還是普通朋友的時候,當我還是負責為你開門的門神小姐的時候。

我承認我是選擇逃避了,但你卻也從不肯面對。或許,這是我們的宿命,彼此只是彼此偶然為之的過客,並不重要了。

電話鈴聲終於沒有再響起了,灑滿了滿室的落寞寂寥,充斥著我整個心窩。

我還是看著窗外,決定壓抑著自己那股希望,將見你的衝動化為對你與小惠的祝福,既然選擇了就不該後悔。

選擇了不再介入,就不應該再後悔……。

我聽到了一陣噎嗚聲,那是我的聲音,我知道。

今夜的你,好嗎?

今夜的我,不太好。
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摳門媽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